是杂食人。洁癖不要骂我。别再关注我了。

[又百] -跟随-

首篇贡献作入坑纪念。起名真的废。本篇原名“把原作缩写又重写了一次”。表意不清的部分差不多就是原作的意思还有把tag下的文翻了好久影响巨大我都快觉得我是在抄袭了。

三狗,被摧残,文力全无,四千来字。前部分流水账后部分胡言乱语,反科学反逻辑注意。

板砖给您,您使劲拍。

 

 

*

百介又偷偷溜出去了。

  

屋后是一片山林,幽邃浓郁,清荣峻茂。享受叶间漏下温暖柔和不毒辣的阳光,踏着湿软温润的泥土,如此步于林中自是惬意无比。自己是那放慢脚步的观察者,看鸟儿筑巢,蝉虫鸣叫,兔子从窟中探头,松鼠没入树干深处,形形色色的奇妙的生物,忙忙碌碌或是各种趣事。

百介没事就喜欢往林子里跑。缺少阳光、幽深朦胧而充满未知的世界对他魅力可谓不小。他还小,没人在意他的任性,毕竟还有别的大狗看护养殖圈,每天无所事事的百介只能窝在墙角打盹,或是在阳光下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再或是追赶偶然闯入他视线的不知名小飞虫。这样的生活融暖悠闲,但未免有些无趣。

他还只是半大的狗崽,初具大狗的体型,在做出内心驱使他做的行为时总让人觉得有些可笑。当他从林子拖着一身泥泞的毛回到棚屋里时,女主人会爱怜地唤着他,给他洗个温水澡,再塞他一串他最喜欢的豆沙包子;若回来得太晚了还有几句轻声的嗔怪。

 

小家伙的闲逛并不算撒野,但发现一处新景致的那天他还是兴奋了好一会儿。滂沱雨天,屋里一定有人焦急等待他回去,但他决定再在林中留一会儿。一个缓坡,雨水哗哗冲刷着泥地,与不知何处水流的喧哗融为一体。黑黢的山林并没有使百介产生恐惧之感,反而像在招呼着他再向前多走几步。

他照做了。

他缓缓走下缓坡,仿佛听到妖女歌声般着迷地盯着眼前青黑的景色。

脚下光滑石面布满苔藓。

看不见的眼前是断崖。

山风和暴雨,在嘶嚎。

 

失重感裹挟全身,百介感到身上湿透的毛都向上飘了起来。他张开了嘴,没来得及叫出声,甚至无暇思考如果他死了周围的人事会怎么样。前爪徒劳地扒向峭壁,在石块上划下几点碎土。

后颈上的皮忽然一阵剧痛,眩晕的失重感猛然消失,紧接着身子缓缓上升,压着壁沿回到泥土上。似要被钻破皮的痛觉消失,百介后知后觉地嗷呜了一声,打了个滚支起身,甩甩脑袋定定心神,扭头向另一边望去。

不远处的树下,一只耳朵尖尖、鼻吻尖尖的动物,体型不比他大多少。雪白的毛在昏暗一片中极其扎眼,除了腿下与尾尖些许污黑,干净得像晴好日子天上绵软的云。百介直觉他根本不属于这里。

白狐。

那白狐伸出粉舌舔了一周唇吻,安静地看着百介。——那眼珠子可真黑。他是把自己——这么重的身躯——叼上来的吗?百介又甩了甩毛,小步跑向树下的白狐。白狐摇着毛茸的长尾在空中划了条弧线,转身却离开了。

雨小了。

水声变得悦耳,滴滴嗒嗒,窸窸沙沙。百介低着头跟在白狐身后走,一路上嗅啊嗅。白狐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百介。

——那眼珠子可真黑啊,好像要把一切事物都吸进这深潭似的。

百介也停下,偏了脑袋回望着白狐的双眼。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枝桠在风中的颤抖开始被感官放大,白狐转过了身继续走,似是默许了百介的跟随。

那是百介第一次遇见又市的情景。很久以后百介回想起这一夜,总是会觉得那眼神大概是在询问:真的要跟过来吗?

 

那雨夜后来的时间,百介跟随又市在一间废弃木屋中认识了另一只白狐阿银和狸猫治平,见证了一场难为常人相信的百物语,和一只鬣狗失足踏上一地赤小豆而在百介差点丧命的断崖边坠落。

鬣狗啊,本不该属于森林吧。

百介从未想过这林子中还有这么有趣的事,自认见多识广最终也只是落了个瞠目结舌。但他还并不太能参透故事中深沉压抑的情感,只是一如以往用心地把情节都记下了。

回家后百介遭受了一顿预料中的责备,洗了个澡填饱肚子后在阳光下昏睡了好一会儿,大自然的珍宝驱散了他身上一夜的湿气,而睡梦中似乎总有个白色的身影飘来飘去,像一片云。

 

**

百介眯着眼趴在棚屋下的小窝里,不时耸耸鼻赶走恼人的苍蝇。棚屋所处视野极好,一半是村庄外一望无际的平原,另一半则是林子一角。他将余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木间。

一个穿梭的白色身影。

来了!百介忽地一跃而起,飞奔向那一闪而过的白影。

百介像这样跟随又市已经好一阵子了。也有些时候,白狐就静静地坐在林子边缘,仿佛在做出无声的邀请。而百介,无一例外,欣然应邀。

他太喜欢随又市一行冒险般的生活了。当然不是那种极具浪漫气息的冒险,又市对此的定义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经历奇异古怪的故事,还会有奇异古怪的报酬,有时候是新鲜的浆果,有时候是沾露的铃兰草,有时候是断齿的木梳。有一次又市在离别前将一卷书放在百介面前,那书封面泥迹斑斑。该是哪个喜爱书卷的动物呢?但百介只觉字迹眼熟,叼起书便飞跑回农屋放在主人面前。

“呀,这不是棠庵先生丢失的草药集吗?百介竟学会偷书了?”女主人有些生气。

男主人则拾起书看了看,“是被扔在林子里,百介捡回来的吧?百介是很聪明哪。”

百介跟着男主人去了一趟久濑家,还得到了一小块羊羹的奖励。在他下一次遇到又市时说了这卷书的最终归属,又市竟少有地露出了笑意。

这白狐的笑,像极了黑夜低垂的下弦月呢。

往后百介还见过几只狐狸的笑——大概不是所有狐狸都像又市这般吝惜笑容。白狐阿银的笑非常好看,看一眼能让人心都化了;那只银灰色的狐狸林藏的笑似乎更平易近人些,虽说带着玩世不恭的意味倒也让百介觉得很舒服;还有那只叫仁藏的老狐狸。老狐狸总是笑着的,有一股不易察觉的高深莫测的气息。百介见他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能在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冲着自己的关怀——就像女主人对百介的关怀一样。

百介不喜欢受到那种把自己当做幼崽的关怀,他喜欢帮忙。他曾作为“局外人”引导过一只野狐进入又市的圈套,为又市给另一只名为田所的大狗送信,陪伴那只叫右近的丧妻孤狼出入北林那片乱石堆。但更多时候百介总被蒙在鼓里,眼睁睁看着事件朝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

“先生可是小的手中的压箱王牌呢。”

百介看着那只白狐的笑,突然很想凑近去用鼻尖拱拱又市颈上的软毛。他忍住了。

 

***

女主人不太高兴。

百介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便回到家大部分时间也在棚屋里睡觉。

“长得越大,玩得倒越疯!”看着叼了一串豆沙团子便溜走的大狗凌乱毛发中些许的血迹,她打不下手。

 

百介也有好一阵子没见着林中的白狐了。晒着融暖的阳光,百介不自觉想起最后一次看见又市的境况。那是乱石堆上的熊熊火焰,火里是一只作恶森林的虎和总跟着他的几只猫。百介耳边仿佛还有动物受灼烧的嚎叫,噼里啪啦的细微爆破声让他只想把耳朵埋起来。“景亘一行和那野狐阿荣之流并无区别啊。”耳畔还响着些许时间前又市的话,“不过是行凶作孽,不该存在于世罢了。”

“倒是为了除这妖孽,可怜了一池无辜的鱼儿。”

结场的幕落下的话,便是时候回家了。他转过头,对上又市的目光。白狐的软毛被映得红亮,那一贯黑漆不见底的眼睛此刻却像两颗大滴的血珠。

又市无言转身,向着林子深处走去。那方向据说是又市称为天狗的御灯小右卫门的居所。

百介也小步跑回了家。往后,再没有见过白狐的身影。

 

日子似乎安定了下来。百介似乎也没有独自入林的习惯了。他倦怠,成日趴在阳光底下,像一只真正的老狗;有时也窝在屋里听主人聊天、腻歪或吵架。胸腔里是落寞,更是无限的悲哀——他终于略微了解这种情感了。镌刻在年轻的脑海中的记忆那样清晰,细节历历,浪一般漫上来,每一幅画面都在往心上用力按压这种情感。雨夜里那深沉压抑的感觉,逐渐明了轮廓,一下一下地敲着。

压抑着,只好不停地向着太阳喘气。

 

****

烟。

夜色仍浅薄,缺了小半圈的月才刚挂上山头,淡蓝色的天幕下一团团的灰色上升,消散。

火!

像是有一簇闪电劈向自己,百介久违地一跃而起,背着村屋成片暖黄的光一头扎进了黑暗里。

燃烧的气味,混着白狐的气味,恰是沿着通向北林的方向飘来。

又市!他踉踉跄跄地跑过嶙峋的石,明艳的火光忽地亮在眼前。灼烧的温度。火里有东西在烧,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肉体焦灼的臭味。火的另一边是两只鼻吻尖尖、耳朵尖尖的动物,全身污迹斑驳看不出毛色。

“又市!”百介喊了一声,向前走了些,那狐狸却一退身和他保持了距离。

“先生认错了。在下乃八咫乌,与先生素未谋面。”

灰黑的狐狸望着那火,漆黑的眼瞳中血色的光熊熊发亮。当然错不了,还有味道。

“还真是固执啊,这两只天狗。是生是死本无任何不同——偏要用这了无意义的方式结束生命。”

百介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他的后腿被卡在石缝里了。他呜咽了一声,抬眼望去,两只狐狸的身影在高温空气的后方扭曲得妖冶而迷离。

 

“还请先生珍重,吾等在此与先生永别。”

狐狸的身影远去了。百介的脚终于拔了出来。

“又市!”他追了上去。

“阿银小姐!”

夜风起,寒凉扫去了空气中的热量。林子黑黢黢,仿佛吞没一切的大嘴。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这段时间一直围绕着他的熟悉的气味,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

真是一个明媚的午后。阳光和空气都是那么干净清澈,适合睡觉。

对于十五岁的百介来说,任何一个时刻都很适合睡觉。

孩子的手一下一下地顺着百介的毛,轻轻柔柔。百介眯缝着眼,眼皮被牵扯着微微颤抖,眼前的光也一下一下地闪。女孩长得很是水灵,像一只精致的净琉璃,是主人的孩子。百介看着孩子从一个襁褓里的肉团团长成一个天天和他玩的小精灵,而孩子也看着百介——如果她记得的话——从精力旺盛走向垂垂老矣。

“小夜!”

屋里传来女主人的呼唤,女孩应了一声,揉了把百介的脑袋,起身小跑着回去。百介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暖烘烘。

身子每一处都不动时,回忆时常无可抑制地在脑海里翻涌。一个慵懒的下午,回忆的好时间。

太清晰了,记忆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细节,细腻生动得就像要跳出脑海在他面前来一场傀儡戏。这个下午更难受些,因为仿佛十多年的记忆都要撞破那个闸门,发誓要他不得清净。

 

怎么会这么清晰呢?连雨夜里后颈上钻破一般的痛觉都重现在了那块皮肤上。白色的长尾,竟然是若有若无的轻柔触感。不对不对,在哪在哪?那句话,“幸福这东西并非打哪儿冒出来的。”似乎有宛转鸟鸣伴着。伏在草叶尖儿上的蝴蝶可真大呀。是治平先生吗?狸猫的味道是很特别的。野狐眯缝着眼,那股危险的气息,她在打量自己。下弦月一般的笑容,哎呀是白色的。

然后是火,虎之进的嚎叫。接着是灰黑色的皮毛在扭曲的画面中——

记忆画面忽地明亮起来,正像他身处的白昼。但是胸口的压抑沉沉,好像怎么都散不去。女主人含笑的眼看着自己,说她叫小夜哦百介和她一起玩吧。隔壁棠庵先生的来访,说山上有两只白狐消失了。那时候百介已经不再向林子里踏出哪怕一步了,可是后来听说棠庵先生也消失了呢?

好累好累呀,回忆真是件累人的事。仿佛每次将这只动物从脑海的牢笼里放出来都要噬去自己好一部分精力。但是很开心呀,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依旧活蹦乱跳生龙活虎,那段穿行于山林的时光。

和一只叫又市的白狐,一只以各种巧妙手段解决诸多事端的白狐。相识如此短暂,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了,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他了。但他总在自己脑海里晃,根本忘不掉啊。

 

其实从来就没有靠近过这只狐狸吧。

 

暖烘烘暖烘烘,睡睡觉吧?

 

白色的光芒透过眼皮泛着红色,百介不想动,也动不了。

恍惚间眼前的光被挡住了,鼻尖被什么湿热柔软的物体拂过,好熟悉的味道。百介费力抬起眼皮,阴影里一团白色闯进视线来,毛茸茸,熟悉的气味,遥远的温度,一时间都贴近身来。

似乎这一看便用尽了最后的气力。

 

有没有、有没有动物说过,你的眼珠子能把东西都往里吸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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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

*这么愚蠢的邂逅方式怎么可能是我想的嘛,很明显就是动画制作组的脑洞……[怨念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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